这是3月24日在比利时布鲁塞尔欧盟总部拍摄的欧盟峰会现场。北约、七国集团和欧盟三场峰会24日在比利时布鲁塞尔召开，俄乌冲突是三场峰会唯一的话题。分析人士指出，美国及其西方盟友在峰会上试图展现出一致对抗俄罗斯的立场，宣布增加在北约东部驻军，并从经济和军事上支持乌克兰。但西方内部就对俄制裁程度及对乌克兰的支持力度，仍存在明显分歧。（新华社发）

“战略指南针”将把欧洲安全引向何方

□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 董一凡

俄乌爆发军事冲突以来，欧盟旨在建设自身安全防务能力的“战略指南针”计划受到外部因素刺激，其推进大大提速。3月21日欧盟外长和防长会上正式提出了“战略指南针”草案，3月25日欧盟峰会第二个会议日全体领导人即通过该倡议，标志着从发起到酝酿多年的欧洲共同防务政策迈出重大步伐，也是欧盟在地缘战略形势更趋恶化背景下探索“战略自主”愿景的重要尝试。

欧盟“战略指南针”倡议是源于多年来追求“战略自主”的愿景下，通过构建共同安全防务政策和防务能力，补足其相较世界主要大国在军事战略领域的综合实力和行动能力短板，以求在大国竞争加剧的国际环境中更好保持自身政策独立性以及维护自身利益。

2016年6月，欧盟发布了其《全球战略》，首次提出了“战略自主”的概念，并且提出要在部分方面建设欧盟共同防务力量的倡议。随后几年，随着美国特朗普政府在北约和跨大西洋关系上前所未有的单边利己政策极大损害欧洲安全感，欧盟加强“战略自主”的呼声日趋增大，并且希望构建所谓“战略指南针”的防务合作倡议。2020年3月，欧盟防长非正式会议上若干成员国提出应构建“战略指南针”的新倡议，迅速在欧盟范围内得到响应。2020年下半年德国在担任轮值主席国期间，大力推动有关“战略指南针”的讨论。在2022年上半年法国接任轮值主席国前，法国即将推进“战略指南针”作为其在欧盟建设方面最重要任务来抓，提出要在上半年推动欧盟共同防务建设取得重大进展。

近年来，欧盟持续受到中东、非洲、东欧等传统和非传统安全问题的冲击，而其自身却缺乏相应防务“硬实力”，在这些问题治理过程中严重缺乏主导权。

此次欧盟对外行动署公布的62页“战略指南针”文本中，欧盟分析当前地缘形势和主要安全挑战，强调欧盟共同行动的必要性，涉及信息、网络安全、混合战、反恐、军控、气候变化以及传统防务力量投射等。在防务力量建设上，“战略指南针”拟提出构建5000人规模的欧盟快速反应部队，通过永久结构性合作（PESCO）、欧洲防务基金（EDF）等机制增加欧盟共同国防投入，特别是就开发欧洲主导的下一代战斗机、舰艇、主战车辆等武器系统，并在网络攻防、太空力量、无人机等前沿领域加大投入。因此，“战略指南针”草案被峰会通过，也反映了成员国之间就“防务自主”和“依靠北约”之间达成了某种平衡，欧盟共同防务政策和相关能力发展也进入到正常轨道。

然而从另一方面看，“战略指南针”所追求的“战略自主”在俄乌冲突的搅动下却在一定程度上变了味。

在俄乌冲突爆发后，欧盟和主要成员国基本放弃此前试图与俄罗斯保持外交对话以探索可持续的欧洲安全机制，基本“一边倒”地站在美国和北约一边。

目前，欧盟不仅持续增加对俄经济和外交制裁，同时德国、荷兰等国一改欧洲多年来“和平介入者”形象，打破禁忌向乌克兰源源不断提供武器，与北约在东线加大施压威慑的立场进一步绑定。事实上，美国领导的北约在一定程度上强化了此前对欧洲安全格局主导权不断下降的趋势，无论是在东欧增兵还是德国等国承诺提升防务费用，都意味着北约对欧洲国家的控制力和影响力出现一定上升，也加剧了欧盟与美国在其他外交、经济、政治问题上的捆绑程度，欧盟口中的“战略自主”很可能从“独立于大国之间”向“极限遏俄”反转。

此外，欧盟防务政策上的老问题也将持续困扰其前景。军事安全领域作为国家主权密切相关的高政治领域，其敏感性也意味着欧盟相关一体化探索将在如何处理政策一致和主权转移问题上受到较大限制，在部队成立指挥、共同防务费用等问题上步伐迈得有限，波兰和波罗的海国家在支持“战略指南针”的同时，也将在欧盟内部抵制任何弱化美国和北约安全主导地位的倡议。同时，欧盟在共同防务装备研发投入，在采购和研发等资源集中上能够多大程度支持“战略指南针”相关产业计划，仍是未知数。近期德国空军战机新订单选择美制F-35，意味着支撑防务自主背后的欧盟共同国防产业发展，仍任重道远。

【栏目作者简介】

▲董一凡，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洲研究所助理研究员，主要研究领域是欧洲经济、欧洲一体化、欧盟能源问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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