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间纪事】那些年的年味儿

2021-01-24 13:33:17 发布来源:大众报业·大众日报客户端

□ 朱殿封
  “老婆老婆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糊窗户,二十六炖大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蒸馒头,二十九炒煎炸,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过去乡村过年除了上面“日程表”里提到的,另外还要贴门神、贴春联、贴年画、挂灯笼、请爷娘、供家谱等等。
  年既是物质的,又是精神的,在村民心中是一年中最隆重的节日,也是农村传统风俗最浓厚的节日。
  腊月二十三小年一过,许多村庄忙碌起来。村民在大街上扎牌坊,村子大小有别,扎三五座不等,我村每年扎三四座,古镇杨盘四街每年扎20多座。牌坊由两根或四根笔直的木立柱搭建,上端横担二至四根碗口粗细的木棍,立柱和木棍上捆绑一道道新采的松枝,在间距大致相等的松枝间放置油灯。晚上,寒夜静悄悄地藏到村庄后面,黑天鹅绒般的夜幕上,星星像一颗颗新碾出来的米粒,晶莹、闪耀。牌坊上的点点灯火在黑夜里闪着不停跳跃的橘黄光亮,大人、孩子在牌坊前走来穿去,仰着头远看近瞧,品头论足,新鲜得不得了。
  我居住的“大过道”因族人团结而闻名,每年另在过道前后两头扎牌坊,在整条过道里架灯笼。离年两三天,大过道院里的“总裁”派人弄来细秫秸和莛杆,用它们做骨架糊上花纸、红纸扎灯笼。寻来空墨水瓶、药瓶或者空铁盒做油灯,瓶盖上钻个圆孔做灯盖。没有瓶盖的,选适当的萝卜、胡萝卜横切成厚片打孔当灯盖。用一块白铁皮卷成细筒插到圆孔里做灯芯模,用棉絮或布条搓灯芯。这样,一只只灯笼做成了。从各家找来粗长木棍当灯架,木棍上捆松枝,粘红纸,松枝寓意四季常青,红纸寓意红红火火。将木棍横担在每户门口的过道两边的墙头上,木棍中间部位挂一盏灯笼。之后,大人们像预先商量好了似的,不约而同拿着扫帚、铁锨,推着手推车,把散落在过道角角落落旮旮旯旯里的尘土、草屑、残雪打扫得一干二净。
  晚上点燃灯笼,整条过道灯火通明,生动热烈。灯火传递出年的氛围,年的味道,年的喜气洋洋!
  孩子们贪恋看灯,喜欢灯下玩游戏,吃饱晚饭一抹嘴溜出家门,三五一群结帮搭伙,捡来柴草在过道口旁“烤苗芽”,跑到大街上“窜浪子”。疯玩到深夜不思回家,直到父母大呼小叫催促回家睡觉,恋恋不舍地分手时还不忘相互约定:赶明儿晚上咱们接着玩。
  苍天殷勤地给年送来盛装,一场瑞雪不失时机地把年打扮得无比圣洁。村民喜笑颜开,嘴里念叨着“瑞雪兆丰年”,把飘落在院落、街巷、过年集体活动使用的空场上的厚厚的积雪清扫成堆,用推车运到南湾崖边卸下,湾崖化作一条玉带,冬阳下闪着耀眼的白亮。
  村民在空场上安装秋千和“地忽”供人们娱乐。打秋千几乎男女老少皆宜,孩子们争先恐后,大姑娘小媳妇们参加其中,一些缺牙少齿嘴不兜风的老头老婆也挤进来凑热闹。他们瞅个空子坐上秋千悠荡几下,一边随着秋千晃荡一边吐字不清地絮叨当年怎样怎样,秋千把他们拉回往昔的青春年少时光。这一副秋千哦,它摇走了乡村的一年四季,摇走了每个村民一年的年轮,摇走了村民一年的辛苦奔忙,摇走了村民一年的酸甜苦辣,摇走了村民一年的烦恼忧愁,摇走了村民一年的喜怒哀乐,也摇来村民对新一年的希冀和向往。
  “地忽”则不是人人可以玩的。它是用废弃的木制车轮制作的,将车轴一头埋在地下,离地有半人多高,车轮平悬着,一个人坐上去,由另一个人用手转动车轮,车轮越转越快,坐在上面的人发生晕眩,赶紧叫停。不然,一不小心被甩下来,轻则甩几个趔趄,重则摔趴在地上,冬天土地干硬,摔出毛病来的也不鲜见。虽然如此,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们并不惧怕,他们寻求的就是这份刺激,因而争抢着、相互鼓励着爬上去转几圈,即便挨了摔也乐此不疲。
  胆小怕晕的青年缩在一旁观看,不怀好意的胆大青年撺掇他们上去试试,几个人起哄着推搡着把胆小青年硬架上去,推动“地忽”呼呼转起来。“地忽”上的青年死死抓住车轮的木辐条不敢动弹,咿呀哎哟地喊叫着要求停止转动。待他下到地面,十有八九头晕得蹲在地上半天站不稳。架他上去的青年还不忘来一句:“哼,就你这样的,一辈子也当不了飞行员。”大人是坚决不让小孩子坐“地忽”的,那样很危险。
  ……
  回望过年,小时候的那些年,年过的穷气、寒酸,但也过得乐呵,年味儿倍浓!

责任编辑: 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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