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频】丰收朗读者‖刘加增《媚俗容易媚雅难》

大众日报记者 刘君 陈辉

2021-07-05 15:18:34 发布来源:大众报业·大众日报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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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坚信

声音里有一条秘密通道

可以直抵心灵

——《为文有时》

如果你能一下说出这首歌的名字,大概就暴露自己的年龄了。童年时听过,那应该是80年代生人。青年时听过,大概就是七十年代的人了。

歌曲是可以成为记忆载体的。一听到特别喜欢或熟悉的歌曲。会感觉瞬间穿越回那段时间,而且记忆特别鲜活,连听那首歌时空气的味道都能够想起来。有一种昨日重现的感觉,相当于把一段人生经历镌刻在了一首歌里。

文字当然更是记忆的载体。把生活中的各种经历,快乐的,痛苦的,顺境的,逆境的,记录下来,让它们成为一个个记忆的藏品。时不时地拿出来摩挲,可以更细致的品味自己的那些外在经历,仿佛把生活再次过了一遍,可以从中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除了可触可感的物质之外,我们每个人都有一片精神的园林,在不知不觉之间会长出许多植物,然后又在不经意之间凋谢。文字的记录会使我们成为一个细心的园丁,将自己喜欢的植物在凋谢之前选择培育移植修剪和保存,让这片园林充满郁郁生机。

今天为你朗读一篇散文:刘加增的《媚俗容易媚雅难》。

作者是60年代生人。我印象深刻的是,他还写过一篇散文,就是《生于1965》。在这篇文章中他写道:

“生于1965,天生知识不足。上了大学,与大城市的1965们会聚一堂,发现背景各异,‘文化结构’却大致相同。晚间卧谈,大家谈兴颇浓,说起各人经历,莫逆于心。生于1965,与小几岁的学弟学妹们,显见得不是一代人了。我们是残存的理想主义者,中规中矩,像个中学生一样死学习,不会谈恋爱。我们两个班80人,40男40女,仿佛是学校的刻意安排,但我们疏于恋爱训练,呆若木鸡,最后‘只收了三五斗’。”

“这样的人走上社会能有什么作为?小儒规规焉,积跬步成千里。但踏实有踏实的好处,认真有认真的用处。理想不死,终有所成。在我的同学中,工作后离婚的有,跳槽的少,老老实实在一个单位卖命,大多成了业务骨干,看来要与单位相守一辈子了。有几个在京城熬得掉了头发,混上了司局级,可是乡音不改,朴实得像个农民。他们偶尔到山东出差,把酒言欢,所谈都是往事趣闻。”

今天我们就来听听这个60年代人眼中的媚俗与媚雅。

媚俗容易媚雅难

□刘加增

近读王小波随笔,有关于“媚雅”的文章,以自己亲身经历,谈及媚雅之害。这里所说的媚雅,是指大众受到某些人的蛊惑或者误导,一味追求艺术的格调,也不问问自己是不是消受得了。我在这方面也有些经验,不妨说一说。

媚俗这个词,自从米兰昆德拉用出来后,甚为流行,无非是指艺术家为了取悦大众,放弃了艺术的格调。这事我们太熟悉了,现在不光是搞艺术的,搞旅游的,搞新闻的,甚至卖东西的,都懂得这个道理,为了取悦他人,无所不用其极。我有时候一觉醒来,上上网,看看电视,翻翻报纸和杂志,真为那些肩负着指导大众重任的所谓“高雅人士”感到害臊。

“媚雅”这事就显得高级多了。谁不想使自己显得比别人上档次一些?这是人之常情。但我要说,媚俗容易媚雅难。附庸风雅,偶尔风雅不难,难的是真风雅,一辈子风雅。风雅这事学不来的,骨子里俗人一个,非要风雅一把,首先你的身体就要遭些罪受。

我有一次陪领导去外省出差,路上被灌了一肚子二锅头,下午到达目的地时仍然昏头涨脑。晚上在一家酒店接受宴请,餐桌上摆着美食珍馐,耳边飘荡着克莱德曼的钢琴曲,穿着旗袍的服务员体态曼妙,燕语声声,真是高雅极了。但我头疼欲裂,只想快点结束,好回到床上睡觉。不料,餐后还有更高雅的安排。接待方其时正在主办一个波兰电影周,据说极有档次,力邀我们前去观看。领导欣然接受了邀请,我们只好一同前往。

电影院果然宽敞气派,来宾个个西服革履,器宇轩昂,很多人还套着马甲。但电影甫一开场,我就知道上了大当。那天放映的不知是波兰哪个时代的片子,感觉就像以前的黑白片。我没想到波兰语如此难听,又没有翻译,只有银幕下闪烁的一行小字,但那字幕总是慢上一拍,也就是说,你得一边看着画面,一边等着看字幕,才能寻摸出点儿意思来。这电影的对白又是出奇的快而多,往往银幕上人物已经笑了,字幕上还显示着吵架的意思。看来看去,像是猜谜。我是看到一半的时候,才隐约猜出点故事梗概。可怜我奔波一日,困乏已极,为了不让自己睡着,只好下定媚雅的决心——把眼睛瞪得滚圆。侧脸看看领导们,却依然正襟危坐,不时随着人物对白发出会心的微笑;又不时耳语几句,像是交流观片心得。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艺术品位出了问题?

电影终于放完,大幕一拉,原来是一个舞台剧,讲的是一个邻里要和睦、笑比哭好的幼稚故事,这回我不再怀疑自己的品位,是领导太有涵养了。正想拔腿先走,却被对方一把拽住:“还有一场!”我真恨不得自己化成一股气消失算了!

我讲这样一个故事,主要是因为自己吃了些苦头,所以两年过去了,还有些放不下。我不相信领导们得到了一次真正的艺术享受,他们劳累了一天,也想找张床尽快把自己放倒。但领导有领导的难处,经常被“挟持”出席一些貌似高雅的活动,被迫媚雅——我没说领导媚雅,你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挑拨我和领导的关系。我主要是对那些电影周的组织者有点意见,干嘛波兰电影周呀,弄点经典的。但经典的弄多了也有媚雅的危险。有个美国外交官,二三十年代在莫斯科呆了十年,被迫看过三百遍“天鹅湖”,后来就有些吃不消。接到调令离开前苏联时,长舒一口气:终于可以不看天鹅湖了!

这样说下去,似乎媚雅的事不可避免,谁都难免闹笑话,但只要有一颗自嘲的心,也就无伤大雅。然而最干脆的办法,还是将高雅之事化成俗事,就能免受媚雅之苦。在这方面,民间很有些智慧。比如台球,据说在西方也是极高雅的,引到我们这里来,就成为稀松平常的事情。我每年乘长途汽车回家,常在经过的小镇上看到一群群少年在玩这个东西,夏天的时候赤着胳膊甚至光着脊梁,旁若无人。若在城里就不能这样,要西装革履,带着漂亮女友,对方打的时候,你要抱着长杆呆坐一旁,装出若有所思的样子,真是受洋罪。我们不如民间有智慧。

媚俗之后,媚雅的时代正在到来,我写这个东西就是戳穿事情的真相,提醒兄弟妹子们不要跟风。风雅之事,古人、洋人都玩遍了,我们再怎么弄也是步人后尘。且焉知他们不是在媚雅?《世说新语》里记载王子猷“雪夜访戴”的故事,要论潇洒,无人匹敌。王子猷何等人物?其父王羲之,其弟王献之,门阀贵族,他有资格“玩”一把,他那雪夜访戴,乘兴而行,兴尽而返的故事,虽然搞得很绝,我看也难避炒作之嫌,不然,除了他自己和几位划船的船工,谁知道这段故事?不是作秀是什么!

策划:宋弢

朗读者:刘君

制作:陈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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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刘君     签审: 于国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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