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春天见

我们春天见

2020-03-01 大众日报 06版

    □ 魏 新
  如果2020年的时光可以倒流,像电影里的回放,一帧一帧向后,展现在我们眼前的画面,该是多么美好:
  一本本病历上的字迹渐渐消失,退回到医院里的库房。
  一个个口罩从人们脸上摘下,长着翅膀飞回药店,又飞到生产厂家的流水线。
  冒着生命危险支援湖北的医务工作者,一步步向后退,退到回家的飞机和高铁上,退到他们温暖的家里。
  那些连葬礼都未及举行的逝者,他们的骨灰从盒子里退回到火化炉,从入口完整地退出来,又退入灵车,退回到医院,再退到救护车上,退到家中,一切似乎从未发生。
  病毒,也从四面八方搭乘各种交通工具,退回到那个海鲜市场,退回到几只蝙蝠身上,退回到属于它的洞穴里。
  如果2020年的时光可以这样倒流,该有多好。
  2019年过去的时候,所有人预见的未来,都不是如今的模样。我们以各种方式告别2019,告别21世纪的10年代,从不同的方向挥手,用不同的声音道再见,却没有料到,20年代会以这样一种状态开始。
  当时,我们怀着祝福,怀着期盼,而不是怀着忐忑,怀着不安。
  当时,我们带着心愿,带着计划,而不是戴着口罩,戴着恐惧。
  只道当时是寻常。
  一切无法重新开始,但,我们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去对待生活。
  之前的我们,太忙碌了。对那种忙碌,很多人还会不自觉地依赖。仿佛没有了那种忙碌,世界就会停下来。因为忙碌,不觉舍弃了许多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比如亲人间的陪伴。
  之前的我们,太奢侈了。也许并非金钱上的挥霍,而是未能珍惜那些平常却幸福的日子。轻松地逛逛公园,看场电影,三五好友约上一顿饭,或者偶尔出趟远门,看看不一样的风景。这些最简单不过了,却给枯燥的生活增添了那么多乐趣。
  之前的我们,太苛求了。满足感总跟不上增长的欲望,迫不及待地得到,轻而易举地放弃。
  之前的我们,太快了。总在马不停蹄,总在快马加鞭,眼前的路宽广平坦,春风得意马蹄疾,却不知离悬崖也如此之近,突然,就到了悬崖勒马的时候。
  之前的我们,太自信了。从自卑到自负,突然间膨胀起来,以为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甚至无所不为。然而,危机面前,才发现自己如此平凡。
  或许,平凡的我们不是一名专业医护人员,不能去疫情前线救死扶伤;平凡的我们也不是一名军人或者警察,尽心尽力地维护着社会秩序;平凡的我们使尽浑身气力,也不能为控制疫情帮太多忙,甚至,都没有能力买更多口罩和消毒液,去送给那些尤其需要的人。
  人类一直是平凡的,连病毒引起的感冒都没有特别好的办法医治,发明的药物也只是缓解症状,唯一可以依靠的是自身的免疫能力。
  然而,人类也是最不平凡的,一直在和世界的未知部分抗争。顽强和坚韧是人类伟大的品质,这种品质,在危急时刻,形成一束束光,照亮迷途的暗,驱散彻骨的冷。
  尽管,这样的日子还不知道会有多久,但是,也许真的不久了。
  尽管,天气还是冷的,但是,已经立春了。就像顾长卫导演的那部电影里的画外音:立春之后,风就不一样了。
  我们经历过如此多的严寒,每一次,都迎来了春天。
  这一次也会。
  春天要来,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让我们在春天等待好消息,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安度过这个春天。
  春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