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风流”如何写就

运河“风流”如何写就

——访《运河风流》编剧昃文江
2022-05-14 大众日报 07版

  □ 本报记者 李梦馨
  一百年前,素有“运河之都”之称的济宁城,运河依旧汤汤,而时代洪流的方向却已转移。火车开进了济宁城,古运河已然荒芜。世代依运河生存的济宁城百姓,不得不另谋生路。官、商、儒、匪、民、兵,被时代的变迁裹挟、纠缠在一起,上演着一部运河畔的儿女传奇。
  近日,首部全景式展现齐鲁运河故事的电视剧《运河风流》正在热播。“风流”,是“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是运河沿岸儿女们的精神气。运河的“风流”如何写就?日前,编剧之一昃文江接受记者采访,讲述《运河风流》的诞生故事。
  好剧本都是打磨出来的。这是编剧行当里公认的不二法门。《运河风流》的诞生也不例外。曾创作出《闯关东》《老农民》的山影王牌创作团队,在五年的时间里,查阅无数资料,数次寻访运河沿岸,体验生活,深度采访,一次次地打磨剧本,“每一稿都相较之前的版本更加丰富人物的维度,完善情节的逻辑,增添故事的趣味”,编剧昃文江说。
  “最初想采取众星捧月的创作手法,突出黄子荣这一主要人物,后来在团队的沟通和交流后,尤其是高满堂老师的拍板下,最终确定为群像写法。”昃文江详细解释,众星捧月,顾名思义,主角是月,其他人物是星星,就是所有的矛盾都围绕着中心人物展开,冲突集中,创作起来也相对容易;但在群像戏中,所有人都是星星,主角是其中最闪耀的一颗。选择群像戏,无疑是增加了写作的难度,但写好了,就能丰富主题的阐释维度。
  官、商、儒、匪、民、兵各路人马齐聚一堂,在长达三十年的时代变迁下,或对峙或同行,展开一出出精彩的群像故事。《运河风流》故事纵向和横向的跨度都很大,如何驾驭如此宏大的叙事?昃文江认为,关键在于理清最重要的那几条线,这样纷繁的关系就能变清晰,复杂的矛盾也会有条理。
  首先就是济宁“三杰”,清官黄子荣、义商宋鲁生、儒生杨春早,分别代表传统社会中的官、商、文阶层,借由这三人便能延伸出官场、商场和书场,也可折射出不同的为人处世逻辑。昃文江将“三杰”比喻成三块磁石,在情节的展开过程中,三者的磁场不断变化,故事的焦点时而对准黄,时而对准杨,有时又对准宋,但不管主要讲谁的故事,另外两个人都会有所表态,有所行动,甚至起到关键的作用。故事既不松散,又不有失偏颇。
  济宁不光是运河流经之地,也是儒家文化的滥觞之地。济宁三杰,对应着儒、商、文三个阶层,他们身上也几乎覆盖了仁义礼智信的传统道德标准。
  黄子荣,为人一身正气,为官清正廉洁,在许多人看来简直是完美的化身;宋鲁生,则是一位地地道道的鲁商,做生意讲信义,遇大事显智慧,而且有超越父辈的眼光和境界;而提起杨春早,昃文江用了三个词去形容他,分别是骨气、脾气和神气。
  如此“三杰”,是如何炼成的?昃文江说,家风家训是造就他们人格的土壤。家风家训,或口口相传或著述,或有形、或无形,从祖祖辈辈切身的人生感悟而来,凝练着一代又一代人的人生智慧,时时刻刻叮嘱后辈子孙该怎么过,不该怎么过。黄家的匾额上写着“修身立宦海,持德见青天”,黄子荣守着“正气传承”的家训为官为人;宋家世代经商,宋鲁生也恪守着“信义天下”的原则,诚信经商;“洁身正骨”则是杨春早的立身之本;在家风家训文化的涵养下,三杰由此成为了他们自己。
  难能可贵的是,在审视家风家训的时候,编剧亦进行了冷静辩证的思考。家风家训不全然是精华,其中也有糟粕混杂,而且囿于时代的局限,家风家训只能回答一代人的问题,并不具备普世价值。
  大运河,是世界上开凿最早、规模最大、里程最长的运河。作为一项伟大的工程,它凝聚着中华民族的伟大智慧和劳动人民的辛勤汗水。昃文江说,在《运河风流》中,运河的奔腾不息,也象征着民族精神的生生不息;水道的贯通,也是民族精神的贯通。
  正如有些专家所解读的那样,“剧中大运河的社会功能不仅是各式人物的谋生载体,更是精神寄托的港湾及情感连接的纽带。其存在与繁盛不仅是物理意义,更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阐释的流动载体,也是传承中华文明历史文化的重要标识之一。”
  运河孕育了沿岸地区独特的地域风貌和民风民俗,剧中通过祭河神、开族谱等桥段,还原了古老的运河文化风俗。而生活在运河沿岸的儿女们,也在运河文化的滋养下,养成了包容万物、质朴豪爽、仁爱笃厚的性情品质。
  在此之前,国内关于运河文化的电视剧并不多。《运河风流》的播出,填补了一定空白,也让更多人有机会感受运河文化,感悟流淌在运河中的家风家训和民族精神。与文化相遇的运河在延续千年之后,也会继续奔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