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逄春阶
收获的季节总会有收获。8月24日下午,张养浩文学馆开馆。在开馆仪式上,重温文化学者周长风的文章《济南人在哪里安放对张养浩的纪念?》,很是感慨。周先生认为,如何对待乡贤张养浩,反映了济南这座城市的文化水平和历史态度。
干每一件事都不易。我曾到张养浩墓园和云庄旧址采访过两次,参与过张养浩云庄旧址保护的专家论证和座谈。2019年2月,作为省政协委员,我还专门写了提案,建议将张养浩墓园与云庄旧址一起保护,后被正式立案。有关部门答复得很认真,我对答复保留了意见。此前也有好多专家呼吁保护张养浩云庄旧址。很遗憾,云庄旧址没保住。为张养浩这样的历史文化名人做一件事真难!
好事难成,总能成。垂杨书院同仁就这么悄悄地把张养浩文学馆建起来了。他们肯定克服了许多难以表述的困难,付出了巨大心血。更让我赞佩的是,他们克服了一般人容易犯的麻木和懈怠,因为麻木、因为懈怠,好多美好的东西眼睁睁地流失了。他们用足够的耐心,干成了。我说过,什么是能耐?能耐就是能耐烦的人。能耐烦的人终于给张养浩安了一个小小的“家”。“家”不在大,有文则明。
这是了不起的文化建设。文化自信靠什么?靠文化人默默地累积,默默地坚守。垂杨书院总策划张期鹏先生说,不能等,一切先开头,做起来,慢慢完善。你不做,就只能让文化资源沉睡,消失。默默地做文化事,是积德,涵养尊严的。
张养浩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有目共睹。据周长风先生研究,明确写济南的诗文,在李清照、辛弃疾作品中是找不到的,唯有李清照的词作《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似写她年轻时在济南的生活,但也不能完全肯定。而张养浩写有大量描写济南山水风物的诗文,趵突泉、金线泉、大明湖、华不注山、历下亭、舜祠等,在张养浩诗歌散曲中皆有呈现,佳作众多。因此,在济南文学史上的地位,张养浩不在李、辛之下。他留给后人的精神遗产,还不仅仅是文学。他还是著名政治家,他的《为政忠告》影响深远,曾担任日本首相的大平正芳自学生时代就对《为政忠告》爱不释手,尤喜其中的《庙堂忠告》,并用其整个政治生涯认真践行。晚年在日本政坛对立十分严重的形势下,他常与友人谈论《为政忠告》,常用毛笔书写“任怨”“分谤”,甘愿以“任怨”“分谤”的精神承受各种政治非难,临终前仍然写下这四个字以自励。
周长风先生谈到张养浩,如数家珍:“张养浩的道德风范丝毫不输其文学贡献,他为官清廉,尽心任事,不畏权贵,直言真谏。当看到官场权力斗争激烈,自己的政治抱负难以实现时,不恋官位,毅然返乡。居乡八年,朝廷七次以要职征召,他都拒绝不出。而当关中大旱,饥民相食时,张养浩却不顾年高体衰,奉命千里赈灾,行前散尽家财,到陕仅三个月即因日夜操劳病逝任上。这样崇高的品德,古今几人能及?”
正是有了这种爱民如子的情怀,才在赈灾途中写出了振聋发聩的散曲《山坡羊·潼关怀古》:“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追先怀远,见贤思齐。站在张养浩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我们后来者当学其风范、养其精神。我心目中的张养浩文学馆,应该是养浩然正气、摈弃邪气的地方,是滋养心灵、清澈心灵的地方,是关心民瘼、体悟民心的地方。
参加完开馆仪式,看到九十三岁的著名学者、山东大学终身教授袁世硕先生题写的馆名,还有八十九岁的文学评论家宋遂良先生的题词。蔼然长者的一笔一画,让我心头发热。
我发现,地图导航居然有了“张养浩文学馆”的标志,让人欣慰,泉城又多了个文化新地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