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张依盟
本报实习生 张梦圆 刘凤仪
矗立在济南大明湖畔的超然楼(上图),历史悠久。登临超然楼,湖光山色尽收眼底,大有超然物外之感。据《历乘》记载:“超然楼,水面亭。楼头一望,十里湖光,尽在目中,真一大观也。”
超然楼源起于700年前,其最早的建设者为元代著名大学士李泂。李泂,字溉之,济南人,才华横溢,下笔成章,《元史》中记载,“其为文章,奋笔挥洒,迅飞疾动,汩汩滔滔,思态叠出,纵横奇变,若纷错而有条理,意之所至,臻极神妙。”李泂常以李太白自比,素有谪仙之称。“白皙眉目,秀髯鬒且美,类神仙中人。后又得所述,飘逸有新意。”是张养浩在《送李溉之序》中对李泂的描述。
约在元武宗、仁宗时期(1307年—1320年),不晚于元至治元年(1321年),李泂在大明湖畔修建了湖上别业,以供回乡时居住。别业包括居室与亭园,居室即超然楼,亭园则为楼北的天心水面亭。
超然楼楼名,效仿自苏轼修葺的超然台。其弟苏辙听说苏轼在密州的困顿生活和修葺旧台之事,作《超然台赋》称赞兄长,取“虽有容观、燕处超然”之意,命名其台曰“超然”,意指苏轼超然物外、性情豁达。后苏轼作《超然台记》,言“凡物皆有可观,苟有可观,皆有可乐。”而天心水面亭的亭名,则取自北宋理学家邵雍《清夜吟》中的句子“月到天心处,风来水面时”。
超然楼同超然台一样,它的超然之意吸引着历朝历代的文人墨客停留于此,逐渐成为“名士文化”的代表地。自建立之后每个朝代都有一批名士闻其名来此聚会、雅集,结诗社、著名篇。
同为济南人的张养浩,与李泂联系颇深。他观李泂湖上别业,曾作《过李溉之天心亭》二首。其一云:“久别天心水面亭,风生吟袖喜重登。谪仙将月游何处,揖遍云山问不应。”其二云:“放眼乾坤独倚阑,古今如梦水云閒。南山也解留连客,直送岚光到坐间。”
李泂在世时,湖上别业十分兴盛,时常扩建,从虞集《题李溉之学士湖上诸亭》中可知,超然楼周边的景观有烟萝境、金潭云日、漏舟、紫霞沧洲、秋水观、无倪舟、红云岛、萧闲堂、松关、大千豪发、观心等。元末时,湖上别业的建筑遭到破坏,天心水面亭被毁。明代初年,超然楼及天心水面亭又得以修复。据清康熙《山东通志》记载:“明建文时,铁铉尝犒军于此。”可见明代人对李泂湖上别业的推崇。天心水面亭还被明代人列为“历下十六景”之一,称为“荷香北渚”。可惜的是,据《明史》记载,崇祯十二年初,清军攻克济南城,城内建筑多被焚毁,超然楼毁于战火。
清军撤出济南后,地方官及士绅仍想重建超然楼,但因频发的战乱,一直未能完成。清初,济南的士绅在超然楼旧址附近新建“水面亭”和“超然楼”,但规模远不如元代和明代。此后,超然楼成为客舍,为来济南的学生、举子提供居住的场所。清乾隆、嘉庆年间的诗人廖炳奎在《水面亭怀元学士李溉之》中写道“故亭渺何处,怀古发高歌”,新建的水面亭则成为文人墨客的追忆之所。
清代著名文学家蒲松龄也与超然楼有着难解难分的联系。蒲松龄曾多次到过济南,在济南结识了许多师友。在超然楼居住时,蒲松龄作下许多诗篇,记录了自己在此生活的情景。康熙三十六年,蒲松龄写下《稷门客邸》一诗:“年年作客芰菱乡,又是初秋送晚凉。露带新寒花落缓,风催急雨燕归忙。浅沙丛蓼红堆岸,野水浮荷绿满塘。意气平生消半尽,惟余白发与天长。”由此可见,蒲松龄对超然楼的深厚情感。
超然楼不仅是登高观景和追忆之所,其中还有丰富的藏品,包括名人诗作、匾额、楹联等。超然楼中有蒲松龄的七言绝句《夏客稷门僦居湖楼》两首诗作的雕刻,此诗是蒲松龄应好友之邀来济南,居住在超然楼时所写。
超然楼中藏有大量的匾额和楹联,内涵深厚,寓意深远。“水心还有拂云堆,日日应须把酒杯。杨柳巧含烟景合,芙蓉争带露华开。城头山色相围出,檐底波声四面来。谁信瀛洲未归去,两州俱得小蓬莱。”这是宋代诗人曾巩对大明湖环波亭的描写,其中的两句“杨柳巧含烟景合,芙蓉争带露华开”被刻作楹联。
时节正好,秋色正酣,登楼俯瞰,岂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