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浩
如果时间可以倒转,你的人生会怎样?
今晚,卡塔尔世界杯将见证王者的诞生。在这个寒冷的冬季,世界杯首次在阿拉伯国家举行。卡塔尔,一半是海洋,一半是沙漠,争夺大力神杯的夜晚,注定也会一半是眼泪,一半是火焰。
四年一届的世界杯,如同年轮,当我们被它吸引,其实无意之中也在数点着自己的年龄。有人说,看世界杯就是怀念青春,也有人说,看世界杯是在告别青春。不同年龄的人们,在世界杯里品味着不同的人生。
作为一名80后,卡塔尔世界杯是我见证过的第7届世界杯,也是我熬夜熬得最长的世界杯。同为80后的梅西和C罗,这是他们的最后一届世界杯。我和他们一样,他们告别的是世界杯的舞台,我告别的则是世界杯的青春。
20世纪90年代末,我在一所乡镇中学上初中,1998年法国世界杯和日本动画片《足球小将》让年少的我开始迷恋这项运动。至今还清楚地记得,我的日记本上有罗纳尔多、齐达内等各路球星的剪报。我很纳闷,为什么国外足球明星的名字都这么长,这么难记。
1998年法国世界杯,让我看到了中场大师齐达内的“绝顶”头球、“外星人”罗纳尔多饮恨法兰西,还有格子军团一鸣惊人的最佳射手苏克。
我们学校的操场是土地,一刮风就尘土满天,下雨就到处泥坑,老师反对我们踢球,时不时就会站到操场那高高的台阶上,偷偷监控都有哪些同学在操场撒欢,到了教室就得罚站。高压之下,我们就选择别处。无论是倾盆的大雨中还是冻得发抖的雪地上,甚至是在同学家的麦地里,都有我们足球小子的身影。
火热的足球氛围吸引了省会济南的足球教练来学校教我们踢球。那时候,我以为自己会走上专业足球的道路。可是,一次意外让这一切就此作罢。中考结束后,我在一次训练中严重骨折,躺在操场痛不欲生,见证惨状的教练和足球少年们从此作鸟兽散。
这是足球的启蒙,让我有了一股不服输的执拗,也让我在踢着石子上学的乡间小路上燃起了走出去的希望。
后来,我绑着绷带来到市区上高中。因为骨折住院,我没有参加当时的文理志愿分班报名,就被“无情”地送到了文科班。
2002年日韩世界杯,中国队首进世界杯,我正上高二,通情达理的老师竟然在教室里让我们看了直播。结果是悲惨的,这段世界杯的回忆却是永远的。
文科班为数不多的男生组建了足球队,和那些男生众多的理科班踢球。整个年级只有我们班的女生卖力地助威呐喊,我们踢得热血沸腾,虽然屡战屡败却也屡败屡战,不说成绩,这女子啦啦队就够让理科班的男生毕业之后还羡慕了很多年。
这是足球的美好,让我真切感受到团队的力量,陪我度过了那段学海无涯苦作舟的高中岁月。
如今,工作已经十年有余,1998年的那群小伙伴有的奔波于生活无暇踢球,2002年的那群同窗少年也在捧着枸杞杯的岁月里早早挂靴,我很庆幸,无论世事变迁,无论人来人往,足球仍旧经常和我在一起。
家门口有一片足球场,我会独自提着破球鞋去踢踢野球,和一些熟悉而又陌生的球友去找寻久违的放纵与快乐。未来的很多年,世界杯不过是匆匆过客,而足球会一直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没有光荣与梦想,没有胜负与拼杀,只有云卷云舒,夕阳西下。
这是足球的陪伴,让我学会了淡然,也让我在奔跑与汗水中找到了心中的那份自在与宁静。
余秋雨在《借我一生》中写道:“人生的路,要靠自己一步步去走,真正能保护你的,是你自己人生的选择。”
在卡塔尔世界杯上,我们看到了渴望举起大力神杯的内马尔、C罗的眼泪,看到从贫民窟走上世界杯赛场的厄瓜多尔队队长瓦伦西亚,看到了一路骑行2000多公里去看梅西踢球的中国男孩史瑞克,也看到了英国球员斯特林中途返家去看望被抢劫的妻女……这是他们的选择与热爱,爱足球,爱梅西,抑或爱家人。
于我来说,成为一名足球运动员,是一个无知少年的青春与梦想。如今,始终温暖陪伴自己的,则是一个80后中年人对足球的选择与坚持。
看着电视里的大肚腩罗纳尔多、卡洛斯以及少了发际线的卡卡,看着自己正在跟这些世界杯的“先生们”一起慢慢变胖。我明白,时间不会倒转,人生不会后退。唯有热爱,才能抵过生活的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