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逄春阶
文学太可怕了,它能让人燃烧。这是3月19日上午,我在杨彩云老师《生命深处》研讨会上,脑子里突然蹦出的一句话。
有谁能做到,年过七旬,身患重病,六次化疗,为了一本书,耗费了5年心血,改了12稿?有,她就是写了一辈子书的作家杨彩云。她把近百万字的小说《生命深处》捧给了读者。
有谁能做到,花了30多万元出书,出书不卖书?有,她就是作家杨彩云。她将书捐献到山东省所有的地方图书馆,捐送进100多所大专院校,以及所能联系到的读书会及民间文化组织,赠送给亲朋好友。“大家免费看我的书,我也不推销,大家都留一些尊严。”“嘤其鸣矣,求其友声。”送出书的时候,她说,就像送女儿出嫁一样。
艺术真谛,独一无二。活出不一样的自己,活出自己的精彩。杨彩云的生命深处有着独有的清澈与坦然。
我感觉,杨彩云拼尽了力气撰写自己的文学遗嘱。她说,生命总要谢幕,在结束前,像阿Q一样,要画个圈,一定要画圆它。忘记过去是一种背叛,忘记苦难也是一种背叛。拒绝麻木,拒绝遗忘,她要记下跌跌撞撞一路走来的认知、感悟,留下自己的“女性凝视”(赵月斌语)。这是一种悲壮,也是一种自觉,更是一种坦然。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从杨彩云老师身上,我再次看到,真正热爱文学的人都很执拗,很执着,义无反顾,她不会算账,也不屑于算账,就是一根筋,就是要在冲锋状态,就是要写完。像德国作家托马斯·曼说的:“写完了,写完了,终于写完了,虽然它不是最好的,但是我写完了,只要写完了就是最好的。”
文学是一种寄托,是一种超越。俗不去,雅不来,需要决绝,断舍离,杨彩云老师做到了。小说的题记用的是泰戈尔的诗句:“长日尽处/我站在你面前/你将看到我的疤痕/知道我曾经受伤/也曾经痊愈”。这题记,透露了杨彩云的心迹。我很喜欢。
参加座谈会的,有两位九十岁的老人,一位是著名文艺评论家宋遂良先生,他亲切地称呼76岁的杨彩云为“小杨”,“她刚才的叙述啊,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没有水分的。她是一个真诚的、纯粹的人,这样的人是不多的,在作家队伍里也是不多的。《生命深处》是一部描写苦难、咀嚼苦难、歌唱苦难中生发的向上的积极力量的书,主人公端木瑾在与不幸的命运作斗争中成长,光辉也就从这里出来。”他期待这本书像《人世间》一样,引起大家关注。另一位是韩之波先生,他说:“我90岁了,我正在往生命深处走,我比大家走得更深了点儿。战胜了新冠肺炎,闯过了一关,有个医生说,你还能活,说明你身体中内在的东西还行。我的生命深处又深了一点儿。杨彩云是个奇女子,战斗的奇女子,她有天分,一个人如果自己把天分充分发挥出来,是很幸福的。杨彩云有文学天分,她做到了。她是幸福的。”他的幽默风趣的发言引来一片掌声。
座谈会是山东省水浒文化交流中心筹办的。参会者有学者、专家,还有杨彩云的亲朋好友。亲朋好友的表达,更朴实,更接地气。主持座谈会的是谁?宋江武校校长樊庆斌,他主持得很随意,武人做文事,但粗中有细。宋遂良先生说,武化与文化,完美结合。樊庆斌说了一句话:“没有等来的精彩。”凡事,不能等,一等就等黄了。
杨彩云笔名“尘石”。“尘石”是微尘,但有分量,而且硬而有棱。她在书中有段自白,我印象深刻:“我终于知道,一个人在浩瀚的宇宙中渺小得连粒微尘都算不上,尽其所能做的那点儿事情,也同样微不足道。但对于自己,却是百分之百的全部,总想走得更远一点,攀登得更高一点,让生命更广阔一点。而那一点加上一点,就是荆棘丛中的拓荒……”
一本好书,能抵达心灵深处,因为清澈,因为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