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心灵的远游

大众日报记者 刘兰慧

2022-01-26 07:06:00 发布来源:大众报业·大众日报客户端

长期以来,许多散文作者一直在书写乡土农耕的艰辛和贫穷状貌,有的人陶醉于牛马驴骡、家乡的农具、弯弯的小河等符号化的表象书写之中。周蓬桦曾获泰山文学奖等奖项,日前,他的散文集《故乡近 山河远》与读者见面了。

今天,旧乡村在快速消失和瓦解,城乡的差别与对峙已经逐年淡化。作家的情感记忆也由对故乡的同情悲悯、感伤和忧虑转化为一种怀恋情绪。周蓬桦认为:“事实上,人们不能从广场舞和城市人造景观中获得灵魂的安妥与放松,反过头来去故乡寻找慰藉,渴望呼吸到清新的空气。岂不知,故乡正在轰轰烈烈的城市化运动中消失,变成了一堆废墟和瓦砾。”在那些消失的事物中,寄托着人们的情感和味觉记忆,比如童年的全部快乐,来源于某个青草垛里的捉迷藏游戏,某一次在村头树林里采摘的经历——故乡情结会在人的一生中挥之不去。

对于当下的散文创作,周蓬桦爱之深又责之切。

“纵览当下的散文写作,不缺少尖刻与犀利,但建设性的构筑显得更为重要,启蒙开智的声音也格外迫切。”周蓬桦认为,对于散文家而言,“我们缺少的是拥有博大的悲悯情怀、不抱成见的思维开阔者,缺少具有哲学家包容胸襟与气度的写作——换句话说,我们需要走出狭义的故乡概念,让灵魂融入更加开阔的大地,不负时光与使命,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去爱你能爱的一切。”散文集《故乡近 山河远》是他尝试告别“小我”,让灵魂走向开阔的一点努力。

纵览周蓬桦的创作历程,如果说《沿着河流还乡》是一次对生命的回望,那么《故乡近 山河远》则是一次心灵的远游。前者聚焦鲁西平原沙河镇发生的往事,书写范围集中在出生地。一个人的出生地是每个人都无法选择的地方,也是生命的起点,但它对写作者格外重要。周蓬桦在访谈中曾表示:“我知道世界上有好多作家,一生都在写故乡和童年,这好比一个农民在用一生的时间挖掘一口深井,浇灌一片自留地。但我走着走着,就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很强烈的突围欲望,想从故乡的藩篱中尽快挣脱,开始一次奔向大地的逃亡,于是我来到了森林与荒野,见到了更辽阔的蓝天,无际的森林和草原,以及各种飞禽走兽,自然界的壮观与威力令人震撼,让身心得到洗礼与调整,获得了中年后的又一次成长,认识到人类的局限与渺小。”通过荒野的漫游经历,周蓬桦觉得自己在灵魂上又获得了一次拓展和纵向提升,自此拥有了悲悯万物的情怀,这比长期在书斋里忧愁踱步可强多了。事实正是如此:一个人写作的过程,其实是自我修炼的过程。

生活就是人民,人民就是生活。一个作家,必须每天接收大量的信息资源,通过多种渠道获取素材、知识和来自远方的消息,不错过任何一条对文学有用的启发和信息。对周蓬桦而言,他至少通过三个渠道来获取信息:一是读书;二是行走,每年远游行走充电必不可少;三是体验,体验最复杂,包括把体验转化为新的经验,体验中有记忆、发现、内省、感悟、觉悟、顿悟、彻悟、教训等,这一切因素都可以转化为横冲直撞的写作冲动。

作家要做文字的熟练工和多面手,只写一种文体的作家会不自觉地陷入思维的窄门。尤其在当下的多媒体时代,必须写什么都行,什么都能拿得起来。文学即人学,散文尤甚。但长期写下来,写作者会不自觉地形成自己的模式,体现在作品里会散发或辛辣或甜腻的文人趣味,这会限制写作者的潜能开发,形成思维惰性。

周蓬桦有这样一个观点:“对于一个作家而言,归根结底还是要把作品写出新意、开脑洞,求变是第一要义。追求有难度的写作,把用烂了的词语打入冷宫,把习惯和熟练操作的题材弃之不用。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同质化和单一化,避免重复自己。”打点行装,以接纳万物的姿态,深入土地,真正熟悉和了解山野中生灵的生存状态,去听一听社会最基层的声音。有出息的写作者,务必突破固有的趣味,去听异乡人的蛮语,到更广阔的原野上去找新的矿石,去抚摸新翻的泥土,重塑一个新的自我和一颗勇于接纳新事物的灵魂——去大地上寻找新的矿源。去看一看山野的月光,听几声荒野的狗叫,进而拓宽内心的格局,与自然界和一切生灵构成共情性和同理心。在时间面前,认识到个体生命的微不足道,卑微中有温暖的光亮。有了热气蒸腾的生活原料,再融入个人对世界的独立思考,用艺术的眼光进行处理,既不放大文学的力量,又不自卑不前。那么,写出的作品就会迎来一片新天地。(大众日报客户端记者 刘兰慧 报道)

责任编辑: 吕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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