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铁道边——一个博山摄影家镜头里的百年博八铁路
大众日报记者 李波
2023-03-18 18:19:21 发布来源:大众报业·大众日报客户端
“我这本书是按照路线安排的,从博山火车站开始,到八陡火车站结束。”3月18日,袁聿光《走过100年的博八铁路》摄影作品展暨作品集发行仪式在博山举行。
△3月18日上午,观众们在一幅幅摄影作品前驻足观看,并展开热烈讨论。当天,袁聿光《走过100年的博八铁路》摄影作品展暨作品集首发式在博山照相机文化馆举行,60幅充满了生活气息的精美摄影作品,将这条百年铁路的历史沧桑,和它与周边百姓的紧密关系完整地呈现在观众面前。据了解,摄影家袁聿光从2016年开始系统拍摄博八铁路,一共拍摄了5万余张照片。记者 王兵 摄
说起博八(博山——八陡)铁路,这可是一条名副其实的百年铁路。1920年开工建设,1921年冬建成并投入使用,到如今正好103年。他见证了博山的繁荣和鼎盛,也陪伴了几代人的悲欢离合。
作为山耐(原山东耐火材料厂)子弟,袁聿光从小就生活在博八铁路边。而他对博八铁路最初的记忆,则是从一页西瓜开始的。
上世纪七十年代,父亲偶尔会领着袁聿光到青龙山大铁桥下吃西瓜。
位于博山区世纪广场南面的青龙山大铁桥,在过去的一百年里,一直是博山的地标性建筑。进入沿河东路,首先就会迎面看到这座宏伟的铁桥。
△青龙山铁路桥,1936年建成,桥长104.7米,是博八铁路线上最大的桥。2017年1月1月。
虽然这座桥建于一百年前,但是现在看起来仍然非常壮观。
铁桥的西边,原本是一条河道,后来人民路改造,河道被棚在了公路之下,河道出口的地方,正好在青龙山大铁桥下面,每逢夏日,这里就成了卖冷饮和西瓜的地方。
那个时代,能吃到一页冰凉香甜的西瓜,并不是每天都有的事情。
留在味蕾上的记忆,带着一丝生活难得的甜,让袁聿光对这座大铁桥和博八铁路有种特殊的好感。
直到2016年11月27日,袁聿光与几位好友为了健身,相约走一遍博八铁路的全程。在行走的过程中,袁聿光的镜头不断对准铁路沿线经过的人群。
“那天是博山大集,赶集回来的居民,沿着铁路走在回家的路上;还有光着膀子在铁路上奔跑的小伙子;在山头车站遇到了带着孩子看火车的年轻妈妈。这些都是在我过去的生活中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让我有了一种陌生感。”袁聿光说,没想到,一条铁路与人们的生活竟然有着这样密切的关系。
△北岭。在博八铁路线上,曾经冒着浓烟的蒸汽机车已经被内燃机车代替。2017年2月18日。
△山头火车站。幸福的一家人,享受火车给他们带来的快乐时光。2020年6月20日。
△山头火车站。穿越铁路是他们回家最近的路。2021年5月12日。
“我现在居住的地方,距离铁路很近,只有几百米,我在家里经常能听到火车鸣笛的声音。”从那一刻起,袁聿光开始重新审视曾经以为非常熟悉的这条铁路,产生了拍摄博八铁路的想法。
那天,经过4个小时的行走,袁聿光从博山火车站走到了山头站,跟朋友们吃完饭,相约下周再从这里出发,走到终点站八陡站。
△博山火车站。经历过繁华以后,日渐冷寂的车站,偶尔有机车停靠,引来居民好奇的观望。2022年4月4日。
△东坡铁路道口。运煤的火车驶出山头车站,一派繁忙景象。2021年3月23日。
△山头火车站。老房(左一)在铁路上工作了30多年,已经临近退休,每当有运煤的火车停靠,他会熟练地完成接车的一系列操作。2022年3月24日。
间隔一周,袁聿光花了8个小时,走完了整条博八线。
从此,袁聿光几乎每天都要到铁路上看一眼,经常拿着相机一拍就是一上午的时间。
整整6年时间,袁聿光围着这条铁路,不停地行走,拍摄。在这些走走停停的镜头里,有孤独的老人,有幸福的一家三口,有成群结队穿越铁路的人群,还有雨天撑着伞运送病人的担架车……
袁聿光最喜欢待的地方是石炭坞附近的山机俱乐部,这里有个站台,过去是石炭坞车站的站台,车站已经拆除,但是站台却保留了下来。
△石炭坞。繁忙的石炭坞铁路道口。2021年8月28日。
△石炭坞。石炭坞火车站曾是全国最小的火车站,1991年车站撤销后本就不多的建筑都拆了,仅留下了原来的站台,对老年人出行带来了不便。2021年1月28日。
△石炭坞。一场小雪过后,一派银装素裹的景象,但是,对于出门的老人来说,却是步步惊心。2021年12月24日。
有人问袁聿光,你拍了这么多铁路的照片,到底在博八铁路上走了几趟?
袁聿光说,他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东坡。因为有火车通行,道口封闭,骑摩托车上班的人只能借一条小道赶路。2020年12月10日。
自从2020年9月离岗之后,袁聿光几乎每天都泡在这条铁路上,以至于跟铁路两边的不少居民都成了朋友。
在袁聿光书里,有一张西庄村村民孙大叔照片,这是他在铁路边交到的一位朋友。
孙大叔原本是博山大街报恩寺的居民,后来因为生活搬到了西庄,从一个城镇居民变成了农民。他的人生故事令袁聿光产生了兴趣,就拍下了孙大叔的照片。一个人的一生,在快门之间忽然定格,为历史留下了一个记号。
△西庄。去往电厂的铁路专用线,贴着西庄由北往南,给西庄居民的出行带来一些不便,遇到急诊病人,只能用担架车转运。2020年7月26日。
△西庄。老人替子女带孩子,承担着更大的责任,视线时刻都不敢离开孩子。2021年2月26日。
△西庄。每天都有运煤的火车在这条铁路线上往返,仿佛在高楼间穿行,是这里一道独特的风景。2020年2月16日。
△西庄。老人的家离铁路只有几米的距离,每当有火车通过,老人都两眼盯着驶过的每一节车厢,久久不愿移开。2021年11月11日。
在这本书里,还有一位老郑,也是经常在铁路附近溜达,一来二去,跟袁聿光成了朋友。
老郑当过兵。复员的那天,老郑乘坐火车回家,最后一站是秋谷站。从火车上下来的那一刻,老郑对这条铁路的感情变得特别起来。只要有时间,就会跑到铁路边待会。
△秋谷。老田(前)是莱芜人,忙时在家务农,闲时在外打工。他说,种地养不活自己,以后没人种地了,我是最后一代农民。2021年4月10日。
△秋谷。老人与脚下的这条铁路同龄,80多年的岁月倏忽而过,只留下一个背影,许多人的一生都是这样度过的。2021年1月30日。
△秋谷向阳桥。横跨博八铁路的向阳桥,建于1970年代,是原博山水泥厂为运送石料建设的窄轨轻便铁路桥。随着博山水泥厂停产,小铁路早已停用,如今看来,这里仍不失为秋谷一道美丽的风景。2021年1月19日。
袁聿光说,二十世纪初期,错过了工业革命浪潮的中国,大部分地区还在点煤油灯、用人畜车作为交通运输工具,博山人却幸运的见到了蒸汽机车这一现代工业文明的产物,许多人家甚至可以依靠铁路维持生计。
“因为有了铁路,使身处交通闭塞之地的博山人,可以有机会走出博山,见识到外面更广阔的世界。而铁路也让博山由一个手工业相对发达的山城,更早的进入大机器工业时代。”袁聿光觉得,在外地人眼里,博山人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优越感,都与百年前开通铁路的历史不无关系。
△河北东村。范大叔是铁路退休工人,退休后不愿离开铁路,还住在站上,与铁路和火车相伴了一辈子。2016年11月27日。
△北峰峪。两个跨越铁路的年轻人,向我投来好奇的目光。2021年2月4日。
△北峰峪。 新冠疫情来袭时,这里也采取了封路、限制人员进出等各种防控措施,人们从最初的惊慌失措,已变得能够泰然处之。政府的疫情防控措施卓有成效。2020年2月23日。
△东顶。陈大叔住在铁路边上,经常义务清理铁路边的杂草。2021年8月24日。
△东顶。这段铁路很少通行火车,东顶村老翟的媳妇就把做饭的灶安在了铁路边上。炊烟袅袅,让略显荒芜的铁路线有了烟火气。2019年6月15日。
△东顶。南(庄)湖(田)路是博山的东外环,因为来往大货车较多,在东顶村铁路道口常有汽车发生道路交通事故。2021年12月31日。
2021年11月12日,袁聿光像往常一样来到八陡火车站。此时,一对夫妇和孩子沿着铁路线走来,年轻的母亲是八陡镇本地人,如今已经在外地工作,孩子的父亲则是外地人。母亲回到家乡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丈夫和宝宝体会一下自己童年在铁路边的乐趣。母亲向宝宝挥动五彩的气球,父亲则用肩膀扛着宝宝,他们一边开心地笑,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的路。
袁聿光抬手将这一画面定格,记录下铁道边博山人生生不息的生活。
△八陡火车站。年轻的妈妈是八陡人,在外地安家,带着老公和孩子回到老家,重温儿时在铁路上玩耍的乐趣。2021年11月12日。
△八陡火车站。当年黑山煤矿煤炭外运的滑坡仓,如今已是满目疮痍。2022年2月12日。
△八陡火车站。电影《我的父亲焦裕禄》剧组,借用八陡火车站货运周转仓库,临时搭建的上世纪六十年代兰考火车站外景。2020年9月30日。
△北河口。老曲每天中午饭后,雷打不动地赶羊上山。那天看到我给他拍照,张口一句“好者为乐”,让我感觉很意外。2020年11月10日。
△杏花崖。疫情期间,人与人正好隔着两条铁轨的距离。2021年4月4日。
△北寺大桥。横跨黑山凤凰岭和东顶西坡,北依八陡普安寺,南望北河口村,是博八铁路线上最高的水泥拱桥,建造于上世纪三十年代,2014年3月被淄博市人民政府列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2021年8月24日。
(大众日报客户端记者 李波 报道 摄影 袁聿光)
责任编辑: 高昕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