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丨松灰笼暖袖先知——聚焦古人的“移动暖宝宝”手炉

体娱场 |  2025-12-12 21:20:19 原创

孟秀丽来源:半岛都市报·半岛新闻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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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张劭《手炉》诗中说:“松灰笼暖袖先知,银叶香飘篆一丝。”生动描绘了手炉的实用功能和诗意氛围。手炉,又称“袖炉”“捧炉”,因其形体小巧,可捧在手中、揣进袖中、抱在怀里,是古人出行、读书时的“移动暖宝宝”,工艺精巧者会刻花鸟、诗词纹样,体现古代工匠的精湛技艺和审美情趣,是中国传统工艺美术的杰出代表,在文学作品中多次出现,也是古装剧冬日场景中的常见“道具”。姜晋在《中国传统手炉》一书中详细介绍了手炉的历史渊源、制作工艺、艺术发展以及收藏与保养等方面的知识。

颜值潮品

也是行走的“暖手宝”

中国传统手炉的制作工艺极为精湛,体现了古代工匠的高超技艺。手炉通常由铜、银、铁、瓷、珐琅等材质制成,以铜制最为常见。手炉一般掌心大小,由炉身、炉底、炉盖和提梁(或链条)组成,炉身分外壳和内胆两层,中间有空隙,内胆放小块炭或暖炭,这种设计既能在一定程度上保存内胆里炭火产生的热气,又能通过内外两层间的空气传导,将热量借由内胆口上方的镂空炉罩处散发出来,达到炉火不会一盖即灭,又不会燃得太旺、抚之烫手的效果,是古代冬日出行的必备取暖器物。古人着装宽袍大袖,可揣进衣袖以形成密闭保暖空间,或抱在掌心取暖,佩戴链条款的暖炉则可挂在腰间随身携带。

手炉不仅是人们冬日取暖的实用器具,更承载了丰富的文化内涵和审美价值,在古代文人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是书房雅玩之一,用于暖手及疏通血液,以便书写绘画。手炉的装饰图案多具有吉祥寓意,常见的有五蝶捧寿、梅兰竹菊、喜鹊绕梅等纹样,与炉身所刻的福禄寿喜、花鸟虫鱼、人物山水等花纹相互呼应,共同展现了传统民俗文化的深厚底蕴。

中国传统手炉起源于隋唐时期,据民间传说,隋炀帝巡游江都(今扬州)时,当地县官许伍为取悦皇帝,命铜匠赶制龙凤铜手炉,内置火炭,献给隋炀帝取暖,隋炀帝即兴命名为“手炉”。唐宋时期制作技术成熟,至明清时期工艺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明清时期苏州一带手炉生产尤为兴盛。

唐宋时期,手炉制作技术逐渐成熟。宋徽宗为了宫廷之需,还建立制作局以督造手炉。宋人无名氏诗曰:“习习东风二月馀,此花宜近玉庭除。美人云鬓不宜插,献与观音作手炉。”到了明清时期,手炉的制作工艺达到鼎盛,苏州一带的手炉生产尤为兴盛,出现了张鸣岐、胡文明等制炉名家。张鸣岐制作的手炉“光洁圆浑,精巧古朴”,可与时大彬的紫砂壶媲美,当时有“大彬壶,鸣岐炉”的美誉。

青岛市博物馆收藏有不少手炉,如明末清初铜手炉、清铜手炉,兼具实用与装饰性;比较特别的如明驮童蟾形铜熏炉,下为金蟾,上驮童子,取材于民间故事“刘海戏金蟾”,兼具熏香与取暖功能,造型独特,工艺精湛;还有一件明九指形铜佛手炉,是一种造型独特的手炉,形似佛手,曾在青岛市博物馆藏铜香炉展中展出,展现了古代工匠的精巧构思;另一件清铜獬豸熏炉,整体造型为獬豸形,工艺精美,具有较高的艺术价值。

传情道具

文学经典中的“手炉”叙事

手炉在历史上不仅是实用品,还成为文人雅士的雅玩和文学意象,在一些经典文学艺术作品中也有重要地位。唐代白居易《问刘十九》诗曰:“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以简洁的笔触,描绘出红泥小火炉的温馨画面,在天欲雪的傍晚,小火炉不仅带来了温暖,更成为诗人邀请朋友共饮的情感纽带。

宋代杜耒在《寒夜》诗中写下:“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冬夜有客来访,围坐竹炉旁,以茶当酒,看着炉中炭火初红,水在壶里沸腾,营造出一种温暖而雅致的氛围。苏轼在《翻香令·金炉犹暖麝煤残》词中写道:“金炉犹暖麝煤残。惜香更把宝钗翻。重闻处,余熏在,这一番、气味胜从前。”通过对金炉中残香的描写,以及用宝钗翻香的细节,表达了对亡妻的怀念之情,熏炉中的香气也成了情感寄托。

明代赵完璧作《十月初寒围炉小饮》:“一壶春酒对红炉,十月初寒慰老夫。云影满窗松影乱,雪花点地柳花铺。”十月初寒,诗人对着红炉饮春酒,窗外云影松影交错,雪花飘落,炭炉为这冬日增添了几分温暖与闲适。清代潘榕在《卜算子·寒夜围炉》中写下:“矮屋瓦凝霜,深巷更敲月。阵阵寒风阵阵吹,吹酿遥空雪。齿冷语难温,心壮肠犹热。围坐红泥小火炉,煮酒谈今夕。”

《红楼梦》中对手炉的描写十分细致,既体现贾府的奢华,还常推动情节、烘托人物关系,如第六回刘姥姥一进荣国府时,王熙凤“粉光脂艳,端端正正坐在那里,手内拿着小铜火箸儿拨手炉内的灰,并不抬头”,寥寥几笔就衬出她当家主母的闲适姿态;第十九回宝玉去袭人家,袭人“向荷包内取出两个梅花香饼儿来,又将自己的手炉掀开焚上,仍盖好,放与宝玉怀内”,手炉兼具暖身与熏香的功能,也体现出袭人对宝玉的细心照料。

手炉也是身份象征、情节推手、情感载体的三重融合,如第八回宝黛探望宝钗时,“一语未了,只见宝玉的丫鬟雪雁走来,与黛玉送小手炉。黛玉因笑道:‘谁叫你送来的?难为他费心,那里就冷死了我!’雪雁道:‘紫鹃姐姐怕姑娘冷,使我送来的。’黛玉一面接了,抱在怀中,笑道:‘也亏你倒听他的话。我平日和你说的,全当耳旁风;怎么他说了你就依,比圣旨还快些!’”此处,手炉是“借物传情”的关键道具,既贴合冬夜畏寒的真实场景,也暗合她内心渴望温暖却不愿直白表露的傲娇;看似尖刻的话语,实则是对宝玉重视他人、忽略自己的小抱怨,尽显少女的敏感与率真。

(半岛全媒体记者  刘宜庆  孟秀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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