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澜丨独行于秋的旷野
体娱场 | 2025-12-13 19:5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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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之径
秋的旷野,在清秋之境,风吹草低。秋,在上升、飞腾。此刻,田野阙无一人;浅溪上的涟漪,独行于众生之外;踱过一座小桥,把一声赞叹扔到桥下。
这时,最容易想起儿时的蝉鸣、鸟巢,野草莓红扑扑的脸,一群黄莺儿啾啾地谈笑风生……天快黑时,落日沉入一泓秋水,漫天都是五彩云霞,红彤彤的,一会儿明、一会儿暗。天空上,那么亮丽的衣袂飘飘,只披在大山华美的肩上。
大山一言不发。好像,它的过去也走过来,站在隔水的蒿丛,怯生生地看着它。一声鸟鸣扑棱棱飞起,一缕烟飞过忐忑不安的波光潋滟,留下一串叩问心灵的和光同尘。
苍鹭的心境
梳理了一下羽翼,那一位苍鹭更多的是眉清目秀。很多情景,入山,登石阶,在这样孤独的境地,走一个人的一衣带水,天上的云,芒鞋之下的坎坷,都是苍鹭自己的感慨,都是苍鹭一个人的倩影。
唯有历经柳永《雨霖铃》之“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历经颠沛流离,历经风声鹤唳、宵衣旰食,苍鹭才能成为真正的自己。
一阵小雨过后,天空云销雨霁。中午的阳光如此生动,笑语嫣嫣的溪水,与心花怒放的紫薇,一并盛开着与我毫无二致的心情。万物总是如此,在一个求而不得的悬念之外,会有惊喜发生。
众鸟归飞急
一群云游天下的鸟,从我身边呼啦啦飞向大山。它们的姿态,有的一起一伏,像是在翩跹起舞;有的则像蝶,在上下飘飞。它们的快乐,或忧伤,不写在自己的面颊。
突然,两只斑鸠款款而来,它们一前一后,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像极了一对甜蜜的恋人。它俩飞得缠绵悱恻,渐行渐远;最后,只剩一片芦花、一片寥廓。于是,我沿水的方向,继续转过二道桥。
在二道桥的一侧,忽见一丛璀璨的水红,在彼岸,它们微笑得那么从容、淡定,闪烁着自己纯粹的光。而那两位斑鸠,居然也在那里轻轻踱步。它俩互相对视一下,一说一笑,或看看天,或听听风,它们不在乎我在做什么。它们度着自己的韶光,我兀自走自己的欢乐。
沿川流不息,行走
这个午后。谁似我,独行于川流不息,而人不息;独伫立于清秋,清秋正盛,而人正渐老。我的思路有些狭隘,目光还是那么一寸红尘;有时,一片云、一滴蛙鸣、一寸秋雨,都可以抵挡我的抬望眼,更遑论岳飞《满江红》之“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那么,我到底是如何的一个人?一副忧心忡忡、患得患失,还是一副顾此失彼、泾渭不分?所以,我需坦然回答:今天下午,我是一株弥爱今朝、渴慕明天的草木;可栖身于万水千山,亦无拘于熙熙攘攘之内。
日暮黄昏
随意看佝偻的草、衰朽的叶、花白的云。一边走,一边不著一字地看,看夕阳终至慢吞吞降下来,夹杂一些日暮乡关的失落,还有一些抹不掉的意外欣喜。
蓦地,一位少年突如其来,他轻轻一笑,就隐身而去,仿佛一个影子。他非常像我,或者,他就是那时的我。那时,他挽起裤腿儿,深入到溪水的草丛,吭哧、吭哧,抓一些小虾、小蟹、小鱼,而许多上下其手的蜻蜓,穿梭于鳞浪之上。
我有些恍惚,捋一下青丝白发,望一下远山、左岸的山径。乃曰:过去,有多少佳期如梦,现在,就有多少柔情似水。
芦花飞雪
古典的芦花之美。诸如,《诗经·蒹葭》曰:“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蒹葭萋萋,白露未晞……”唐诗雍裕之《芦花》曰:“月明浑似雪,无处认渔家。”明人戚鹫之《秋浪》曰:“芦花与月明,相对白纷纷。”宋人蔡槃之《瓜州》曰:“烟际系孤舟,芦花两岸秋。”
以上,俱是发生在唐宋元明清之不可替代的绚丽之光。
而我所见的芦花之美,则是在夕阳下、离离滩涂之上,儿时的小伙伴们,在芦花丛中疯跑,吵声、闹声、笑声,一阵阵、一簇簇,撞得一株株芦花东歪西倒、前仰后合。然后,现在的山中,徒剩孤单的自己,其他人等都各自安好?
回首长安
一切都已经过去。那一个秋,田野无比开敞,长林丰草,蓊蓊郁郁。天上的黄莺儿一群群飞,飞来飞去,飞回来,飞过去;无数细小的光斑,在阳光下一闪一闪、一动一动;所有黄莺儿的啼鸣,都是快乐的动词、轻盈的形容词。
彼时的我,不像现在这样目光呆滞,只窒息一样地站立,四下里慢慢看,慢慢地回想。包括在这将暮的清冷之地,刚有一尾锦鲤探出头,就一下子洇入水,拂袖而去,让我的故事戛然而止。
这就是现在,以及一些闪烁的过往,而许多不堪回首的隐痛,已被时光一锹一锹埋得很深,不复得之。
(李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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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孟秀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