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学中，书写一个独特的济南

“当代文学对于济南文化的书写非常独特。”

“不少作品突破了单纯的物理空间或地理坐标的书写，将济南文化精神升华为抽象的文学意象，形成经典性表达。”

12月17日，在山东省作家协会、济南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主办的“中国当代文学中的济南文化书写”研讨活动上，作家、评论家齐聚，深入探讨济南文学资源的挖掘、文学对城市软实力的提升作用等问题。

对于济南的书写，大家最为熟悉的，有老舍的《济南的冬天》《趵突泉的欣赏》《大明湖之春》这组散文。《诗选刊》杂志主编桫椤认为，老舍观察济南，看到的是寻常巷陌里的人间烟火，有着饱满的日常质感，为济南城市文化注入了温润、质朴、烟火气的审美底色。“老舍在动荡的年代，写济南的温情、安稳，是知识分子对理想家园的文学期许，是对乡土中国的精神皈依。”

山东大学文学院教授马兵提到了沈从文、张大春对济南的书写。沈从文曾专程到访济南，他在给家人的书信中描绘：“济南给人印象极深的是清静。”济南籍作家张大春在《聆听父亲》中，写了济南张家几代人的命运流转。马兵认为，该作以济南方言写济南，呈现了济南非常泼辣、市井狡黠的一面。

“掬一捧泉水，洗一洗眼睛，心也绿了。”山东师范大学教授孙书文认为，孔孚的诗和济南的泉是一种共生关系，孔孚诗歌对城市的宣传具有借鉴意义，那就是写作需注重“独特性、浸润性、在地性”。

在当代文学中，尤其是当下创作非常活跃的山东作家群体，对济南的书写非常丰富，涵盖诗歌、散文、小说等多种题材，从多重视角和维度深度挖掘济南这座城的精神品格。

中国作协创研部副主任刘涛认为，济南的核心气质应该是“从从容容，不温不火”，王方晨的《老实街》将其提炼为一个极具穿透力的文学符号“老实”，那些普通人物的“老理”“坚守”，正是这种“老实”品格在现代社会的具体体现。他们是“俗世奇人”，守住了一种不被喧嚣所裹挟的生活哲学。“在大的浪潮中，济南开掘地方写作有三个维度，一是向传统文化的开掘，二是向红色文化开掘，三是向当代生活开掘。”

山东师范大学教授李掖平认为，泉水是济南的文化灵魂，当代文学将其从物理景观升华为精神象征，赋予其道德与心灵的隐喻意义。王方晨的《老实街》中充满对泉水的细腻描写，表现了泉水与居民生活的深度融合。“涤心泉”直指心灵净化与道德审查，成为“老实街”的精神图腾。巷街作为济南的微观空间，承载着城市的历史记忆与生活烟火气，成为时代转型中“传统与现代碰撞”的文学载体。《老实街》书写济南老城区拆迁与新生的冲击，折射时代变迁对城市印象的影响。济南文化书写最终落脚于“人”，通过人物塑造与市井文化的杂糅，展现地域品格的复杂性与生命力。《老实街》中“左门鼻”作为“老实文化”的代表，其“偏狭的固执”揭示了老实文化中“厚德”与“封闭”的双重性；《河图》中人物的“茫然、惶惑与纠结”，体现了济南人“老实、厚重、倔强”的性格底色。

《中国当代文学研究》执行主编崔庆蕾认为，山东近年涌现出一批聚焦城市与文化的作品，并以王方晨的《老实街》为例，指出其通过一条虚构老街，将“老实”作为文化符号，最终指向地域文化传统的流脉，使小说具备灵魂与深度。

《山东文学》执行主编赵月斌认为，作家们通过虚实结合的手法，构建了广阔的济南文学空间，其中现实地理包括大明湖、英雄山、百花公园、百花洲等真实地标，虚构地理是小说中创造的文学性空间。比如，张炜的《橡树路》、王方晨《老实街》的虚构省城和虚构街道，突破了城市边界，将视野扩展至章丘、长岭山等周边区域。有的作家通过挖掘历史底蕴，赋予济南深厚的文化支撑，常芳的《河图》《桃花流水》、老四的《半城湖》、方远的《大船队》等历史题材创作展现了济南商人、匠人等群体的历史轨迹，还原老济南的韵味，历史与现实交织，让济南从单纯的地域符号升华为有历史纵深感的文化载体。而对现实变迁中的个体命运的关注，扩展了当下文化书写的维度，刘玉栋的《年日如草》写农村青年融入济南的城市化，段玉芝的《鸟耘图》聚焦女性城市打拼，王玉珏的《泱泱》《白腰雨燕》等关注外卖员等底层群体，区别于中产阶级书写，体现对现实的敏锐观察。

赵月斌认为，当代济南文化书写探索多元叙事方式，也突破了传统严肃文学框架，体现了书写形式的创新与多样性，既有《河图》式史诗风格，也有《老实街》的现实与奇幻交织，还有杨明远的《大酒魂》等融合传奇与侦破类型，又有契合“大文学观”的类型化、通俗化表达。他呼吁作家们创作出“夏雨荷”般深入人心的济南故事，通过鲜明的人物或情节，让济南文化更易被记忆与传播，期待更多“让人忘不了”的济南叙事。

（大众新闻记者 师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