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副刊 | 无数微尘心甘情愿地奔赴——读胡立东《心声回响》

山东法制报 |  2025-12-24 17:3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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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潭叠瀑”的瀑布瘦了,瘦得不再像“布”,倒更像是琴弦了。“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玉盘是高低错落的三眼清潭,黝黑的岩石围着,清清亮亮,泛着一圈圈的涟漪,看得清潭底大大小小、斑驳陆离的卵石。

在最上边的潭水断崖上,倚着一块石头,听着溪水和萧萧叶落的合鸣,我在翻阅胡立东的散文集《心声回响》。在山中这样的地方,读一本与泰山有关的书,我觉得再应景不过了。我甚至觉得那些细细的瀑流就是一种情感的线索,串起的三眼清潭就是山水情、师友情和家国情。言为心声,空谷回响。

“我喜欢沿着后山小径攀爬,尤其是晨雾未散时,石阶在薄纱的雾气里若隐若现,像被露水洇开的墨迹,又似一卷缓缓展开的竹简。”秋冬之际,我从前山、从红门宫起步沿着中溪一路走上来,黄叶飞舞,飘落在古盘道的石阶上。

我想象着此时的作者,也正从后山往山顶攀爬,露水洇开的墨迹在他眼前呈现一幅水墨,缓缓展开的竹简在他眼前展开一卷书。“无边落木萧萧下”,听到落叶声,他抬起头说:“这座山永远在吞吐着、代谢着、生长着,不拒绝任何一粒尘埃。”

仿佛意犹未尽,沉思片刻,他又接着说道:“这般循环往复,让泰山在晨昏交替中愈发巍峨——原来所谓不朽,不过是无数微尘心甘情愿地奔赴。”

生活在泰山脚下,作者“以山为友,与文学相伴,书写属于自己的故事”。大山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他欣赏着、书写着、拍摄着泰山的山水风光,更在不断探寻着山水中蕴含的崇高精神。

在他眼中,泰山精神首先体现在其独特的“高而不傲”的品质上,更表现为一种“恒而不僵”的历史韧性、“纳而不从”的包容品格,最终指向的是一种生命哲学:“真正的崇高不在于征服多少高度,而在于能否在历史长河中保持不被征服的精神独立。”泰山的精神,“不仅关乎一座山,更关乎一个民族如何在全球化的浪潮中,既敞开胸怀又不迷失自我的根本命题。”

以山为友,以山为师,反过来,山又以景娱目,以文润心。臧克家、乔羽、杨辛、冯骥才、贾平凹……在《心声回响》一书中,我们也一样聆听着一位位文化名家在泰山的“心声”和“回响”。

陪同美学家杨辛去泰山山阴的后石坞,听先生说:“我从记事起就不断听到‘稳如泰山,安如泰山’‘泰山压顶’‘泰山北斗’‘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等熟语。泰山作为一种精神基因,已经深深地嵌入中华文化传统之中。”

我们在杨辛先生的《泰山颂》诗中,更强烈感受到了这样一种“精神基因”:“高而可登,雄而可亲,松石为骨,清泉为心。呼吸宇宙,吐纳风云,海天之怀,华夏之魂。”山格即人格,山的文化在人身上得以体现,得到传承。

冯骥才与泰山有缘,一篇《挑山工》,让亿万人仰慕泰山,走进泰山,感受挑山工坚韧不拔的精神。先生说,此生曾经登过不止数百座山,但是感受最深的当属泰山。在他的书房中保存着一根光滑、包浆的扁担,是一个泰山挑山工送给他的,他一直视若珍宝。先生说:“它不只是一个生活的遗物,它是一个苍劲而又珍贵的历史生命,它是永恒的。”

春去冬来,四季更迭,我不是第一次带书来斗母宫和“三潭叠瀑”读了。夏天,在斗母宫的龙泉宫,听着“三潭叠瀑”瀑布的轰鸣,我读安妮·迪拉德的《听客溪的朝圣》、娜恩·谢泼德的《活山》,我与她们都隔着遥远的距离。而这次带师友胡立东的《心声回响》进山,却是身边人写身边的山、身边的人、身边的事,自然格外亲切,有“休戚与共”的感觉。

在书中,他用更大的篇章和分量在写亲情、友情,写自己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兄弟姐妹和外孙外孙女,从一个家族、从微观视角,我们透视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所经历的沧桑变化。这样一本书,把国和家的命运牢牢联在了一起。

当读到作者母亲病逝时,他和家人守护着灵柩返回老家,乡亲们闻讯赶来,年近八旬的老人攥住他的手,哽咽着说:“孩子,别忘了你娘当年跑了多少趟河沿儿,淘了多少回野菜啊!”我的眼前模糊了,我想到了我的母亲,一生受过无数苦难的母亲。她的手指也像作者的母亲一样,因长年累月的劳作而变形,关节粗大,每到冬天,双手都裂满了口子,渗出鲜血……

母爱如山,恩重泰山。

(作者为泰安市文旅局二级调研员  刘水

《心声回响》简介

《心声回响》,胡立东 著,齐鲁书社2025年10月出版。胡立东,山东淄博人,长期从事新闻宣传、旅游管理、文化出版、教育工作。泰安市作家协会名誉主席,山东省作家协会第三、四、五届理事,第六届山东省作家协会委员会委员,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2009年获得全国文化系统先进个人奖励。出版散文集《窗外的山岗》(中国青年出版社)、摄影诗集《心影诗画》(山东画报出版社,与车祥俊合著)、《灵之韵》(山东美术出版社)、摄影作品集《岁月静好》(中国摄影文化出版社)。

责任编辑:王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