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粱地 | 回乡的期待

胡美云

我和二妹远嫁福建漳州，小弟和小妹在江苏常州安家定居。都是工作正忙还有孩子要照顾的年纪，一年中难得放几天假都变成了蜗居家里，加之老人也搬离了安徽老家，老屋我们竟已有两年未回。

两年未回的老家隔着遥远的空间隔着久远的时间，但却一点也没有隔断我们的想念。我们隔三岔五的视频电话里，聊工作日常，聊孩子学习聊一日三餐，聊得更多的却是那个隔着近千里的已有近800个日夜未曾谋面的故乡，那个我们习惯把它叫作老家的地方。

某一天晚上的视频电话里，母亲在屏幕的那一头笑眯眯地开口说了一句：“今年我要回老家过年！”回乡的日子便确切了起来——母亲要回去过年，我们便有了回乡的理由。于是，过年对于我们来说忽然又有了童年般的期待，热烈得甚至更高于童年——因为久久没有相见的故乡。

现在，每次的视频电话里，我们有了新的聊天话题，很自然地减少了聊生活日常的时间，更多的则是畅谈着对回家过年的安排。

母亲说：“我要提前几天回老家，家里那么久没住人了，要擦擦扫扫啊，被子也要拿到外面透透气啊，都搞干净了你们回家才好住，才住得舒服。”

母亲又说：“过年时我要去破罡街上买条大草鱼买些肉回来炸鱼丸子和肉丸子，人多烫火锅好，我还要买些黄豆找人做豆腐，自己做的豆腐烫火锅才好吃。”二妹很自然地抢着接上了：“那生腐也要备一些啊，生腐烧肉才好吃，好久没吃过啦。”然后，那些久久未曾尝过的故乡味都循着记忆开始鲜活生动起来。

接着，二妹开始一次一次地确认，回乡前要买要带的东西，对着屏幕那边的母亲说着：“在老家大冬天的上街买东西也不方便，我们备些这边的特产带回去吧。”一脸孩子样的开心。

二妹要带特产的话头一起，自然又引申出许多相关的话题来，要买些什么带呢？自然是要买些老家少见的南方特产啊！要买东西的主意有了，接着又想要怎么带回去。东西肯定不少，全靠提，我们也没那力气。然后就聊到了不容易坏的都打包了提前寄快递回去吧。海鲜这些新鲜货回去的前晚准备好冰起来，第二天跟人走就行，5个小时的动车到家应该坏不了……

聊完了吃的很自然又聊到了穿的。老家多冷啊，两年没回去了，之前买了回家过冬穿的羽绒服棉衣都是穿过的，算旧衣了，回老家肯定得买套新的吧。边上的我自然是随声附和着：当然要买新的啦，过年呢，回老家呢，过两周得去逛逛街啦。嘴上应着，心里对过年的期待便又增添了几分。

自从母亲提出过年回乡的打算后，我们的视频电话里回老家过年就成了必聊的话题，聊了吃的再聊穿的，聊了要见的同学朋友，又聊了要拜访的邻居亲戚，然后开始聊起故乡那些熟悉的山沟田野，聊起儿时双脚跑遍了的村庄的角角落落。

拿起手机翻了翻上面的日历，离过年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而母亲的一句“今年回老家过年”，竟让我们对年有了这么长久而热烈的期待，有了如儿时般的期待——能让我们有如此感觉的，也只有那个承载着所有童年、少年时的记忆，叫作故乡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