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刘铭传在台湾》：两岸血脉同根的历史铁证

□ 季宇

今年是台湾光复80周年，也是台湾建省140周年，历史非虚构《不朽：刘铭传在台湾》的出版恰逢其时。刘铭传是晚清著名爱国将领。中法战争爆发后，在民族危难时刻，他渡海保台，并在台湾建省后，成为首任巡抚，由此开创台湾近代化的历史进程，书写了一段载入史册的不朽传奇。

敌有炮船之利 我有山势之险

观音桥之战后，法军遭受重创，恼羞成怒，一边狮子大开口，向清政府索要两亿五千万法郎战争赔款，一边调兵遣将，拟将战火烧向中国本土。他们首选的攻取目标便是台湾基隆。台湾孤悬海外，军备薄弱，“两宫宵旰忧劳，其时内外臣工，无不以台湾无备为恨”。在这紧要关头，赋闲多年的刘铭传毅然出山，挑起了保台重任。

刘铭传抵台是7月16日。此时离法军发起进攻，只有短短的21天。刘铭传马不停蹄，与时间赛跑，一边整顿军备、修筑工事，一边调兵遣将，规划布防。

8月5日，第一次基隆之战打响了。法军三艘战舰向基隆炮台发起猛烈的炮击，基隆炮台很快被摧毁，尽管清军进行了英勇的反击，并击伤了法国军舰，怎奈实力悬殊，守军全部壮烈殉国。

刘铭传身经百战，知己知彼，早有应对之策。他认为，海上打不过，那就陆上见分晓。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用他的话说，敌有炮船之利，我有山势之险，“非诱之陆战，不足以折彼凶锋”。

果然，法军登陆后第二天便被包围了。由于脱离舰炮的射程，登陆部队很快陷入重围。清军利用山势、丛林，多面夹击，打得法军狼狈不堪。

几个月后，法军卷土重来，同样没有占得便宜。马江之役后，法军重创福建水师，并对台湾实行全面封锁。梁启超曾有诗云：“其实马江已失利，黑云漠漠愁孤城。忍饥犯瘴五千士，尽与将军同死生。”就在这极端困难的条件下，刘铭传团结带领台湾军民，经过数月的艰苦鏖战，最终迎来了胜利的曙光。

开启近代化

有清以来，台湾最早的行政区划为府，设兵备道管理，隶属福建省。中法战争结束后，鉴于台湾为七省藩篱、南洋门户，地位重要，清政府决定将台湾从福建省分出，单独建省。此举意义重大。作为“保固海疆之大谋”，自此台湾成为中国的第20个行省，刘铭传也成为台湾首任巡抚。

谕旨下达后，刘铭传便全身心地投入，其近代化计划也全面启动。轮船、电报、海底电缆、电灯、邮局、煤矿、学校等如雨后春笋，先后开创。其中电报、铁路，刘铭传极为重视，付出了很大的心血。

法军封锁时，文报不通，台湾与大陆的联系几乎完全中断。就连朝廷的文书，因法舰封海，只能通过渔民用“蜡丸密封”的方法传递，时间往往滞后数月。战后痛定思痛，刘铭传立即成立电报局，并在财政极端困难的条件下，决定架设两条电线：水路由厦门至澎湖、平安，全程500里；陆路由基隆到淡水、台北，全程800里。

电报上马后，铁路也随之立项。晚清社会保守，铁路被视为“妖物”，当时在大陆还是“禁区”。在这之前，吴淞铁路和唐胥铁路都因遭到保守派攻击而夭折或停顿。最可笑的是，当时保守派以“机车直驶，震动东陵”“喷出黑烟有伤禾稼”为由，迫使唐胥铁路一度改为骡马牵引，被戏称为“马拉火车”。尽管保守势力十分强大，但刘铭传依然不计个人得失，上奏力陈修建铁路是台湾长治久安之策，刻不容缓，认为“非造铁路不足以繁兴商务”，而“征调可以灵通，方能永保岩疆”。鉴于台湾的特殊情况，加上朝中有识之士联手推动，1887年，台湾的首条铁路终于上马。这在中国铁路发展史上具有重要意义。

铁路耗资巨大，且山河交错，地形复杂，修建难度极大。台湾铁路总局成立后，先后换了数任总办，但无论困难多大，资金多紧张，刘铭传始终没有退缩，而是竭尽全力，艰难开拓。在基隆至台北的铁路建设中，狮球岭隧道最为险要。该隧道位于险峻山区，山高林密，东西长度达300多米，地质构造复杂。为了打通这条隧道，刘铭传聘用了英、德工程师，动用军队、民夫数万人，工程十分浩大，前后花费了4年时间。在当时的条件下能挖出这样的隧道，堪称壮举。由于劳累和环境恶劣，付出了极大的伤亡代价。其中包括不少湘淮军将士。1890年秋的一天，狮球岭隧道终于打通，刘铭传亲往视事。他心情激动地题联一副。上联为：“十五年生面独开，羽毂飙轮，从此康庄通海屿”；下联为：“三百丈岩腰新辟，云梯石栈，居然人力胜天工”。他还题写了“旷宇天开”四字，刻于隧道坑门之上。

如今虽然铁路改道，这条隧道已不再使用，但“旷宇天开”四个刚劲大字仍然刻在隧道坑口之上，仿佛在无声地诉说那段可歌可泣的历史，令人心存感佩，肃然起敬。

1891年6月，刘铭传离台时，台北大稻埕至基隆铁路已修成通车，全长28.6公里，而台北至基隆段铁路全长32公里也接近完工。

旧貌换新颜

刘铭传初到台湾时，台湾尚处蛮荒。台北作为府城，城内到处都是水田，像样的房屋不多，道路也不通。刘铭传办公临时借用的淡水县署，“半系草房，将佐幕僚，仅堪容膝”。

建省之后，他在开办各项新政的同时，创立兴市公司，先后在台北建了石坊、西门、新起三条街，沿街盖起了房屋和店铺，取江南风格，清一色的青瓦白墙，一排三间，宽敞明亮，放眼望去，赏心悦目。在淡水通商口岸，洋行集中之地，同时修建了千秋、新昌两条街，并将淡水、大稻埕、艋舺的旧房加以改造，连成一片。沿街建筑参照西方，并结合当地房屋特点，别具风格。

由于营商环境的改变，招商也迅速展开。据《申报》报道，内地绅商纷纷前来经商开店。药材店、京货店、酒肆、茶楼、澡堂等，密如栉比。“车马辐辏，市廛鳞栉”。南来北往的商品琳琅满目，“无论中外华洋，苏杭京广，地道物产，灿然杂陈其间”，从吃的到用的都有，如朝鲜的高丽参、西洋的番果，以及五金商品等，不胜枚举。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电气灯。在试用的那天晚上，台北城内忽然大放光明。老百姓们欢呼雀跃，纷纷涌上街头，惊喜异常。《申报》报道称：“日前传来信息讯，电气灯已在台北试燃，将来既推广，则是不夜之城，长春之国，富不仅在上海一隅也”。1890年，日本驻福州领事上野专一到台湾时，看到台北的繁华，大感惊讶，将其称之为“小上海”。

刘铭传抚台后，台湾发展变化有目共睹。其中第一条电线、第一条铁路、第一个轮船公司、第一所西式学堂、第一个邮局、第一个军工厂、第一座西式医院、第一张邮票等，都走在了全国的前列。农业矿产，如甘蔗、茶叶、樟脑、煤炭、硫黄、石油、金矿等也发展迅速。尤其是粮食，不仅达到自足，而且还能向省外输出。正如《申报》所言“经刘省三爵抚认真整顿，凡事无不日新月盛”。后人称他为“伟大的爱国者”“台湾近代化之父”。历史学家连横评价说，刘铭传抚台以来“百事俱兴，农、工、路、矿次第举办”，是皆有大勋劳于国家者，“然溯其功业，足与台湾不朽矣”。

台湾自古就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刘铭传抚台近7年，便是众多铁证之一。他对台湾近代化的开创更是对台湾近代化始于“日据时代”之谬论的有力驳斥。

历史不能忘记，更不容篡改。当前台海局势风云变幻，讲述刘铭传的故事不仅是对先贤的礼赞，更是对历史的敬重和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