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薮‖AI与“数字生命”

2023-06-04 15:27:54 发布来源:大众报业·大众日报客户端

□ 韩浩月

一部名为《去你的岛》的动画电影,因为一张AI设计的海报引起关注,这张海报因为与宫崎骏《哈尔的移动城堡》相似,而被网友评价为“拼凑感过强,缺乏想象力的美感”“完全没有生命力”,有评论对此总结称,“没有极度的差评,更没有发自内心的好评”。

经常与Chat GPT“聊天”的导演陆川,前段时间用这样一句话形容AI帮他画出来的电影海报,“坦率说,AI用15秒出来的效果,比我找专业海报公司做一个月后给过来的那张要强大很多。”因为陆川并未晒出那张海报的效果图,所以无法对其进行判断,但从陆川的表态来看,AI的确可以实现深度介入电影海报创作。

网上流传一段视频,一个小伙子用AI技术“复活”了去世的奶奶,并与“奶奶”进行了视频通话,在AI技术快速进步的时间线上,可以看到人们在制造“数字生命”时,已经逐渐过渡到了不再需要多么强大的专业能力,普通人借助技术工具也能达到“触手可及”的地步。

在社交媒体上,博主“弗虑弗为”发布了以甘地、特蕾莎修女、爱因斯坦、马丁·路德·金等去世名人自拍视角创作的图片,他们“复活”后的自拍图片,氛围效果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具体到电影海报、场景气氛图方面,AI也给出了让人觉得比较满意的方案。当然,静态作品创作只是AI牛刀小试,国外的AI企业家亚伦·肯默和团队,用一个周末时间,已经可以完成一部由ChatGPT编剧与导演的电影短片。

如何向ChatGPT提问,给ChatGPT下命令,以及怎么和ChatGPT交流,这决定了AI创作的质量。《去你的岛》AI设计的海报引起争议,原因恐怕并非在于与《哈尔的移动城堡》很像,而在于给AI发出指令的人,没有给出更独特、细致的标准要求,或者说,指令发送者的审美决定了AI的审美。陆川能通过AI获得让他感觉“强大”的电影海报,便与他和AI有经常性的深入交流有关。

用人工修复经典老片,一个十多人的团队,一天有时只能完成四五秒的工作量,而AI修复技术的出现,把速度提升了500倍,大量画面模糊的老片,实现了4K高清的播放清晰度;在特效电影制作方面,AI的介入,可将工程量巨大的特效制作时间大幅度压缩,人工智能有望使特效电影的成本降低四成。在技术方面,无论创作者还是观众,早已接受了AI,因为AI的技术优势有目共睹,但在创作方面,很多人还表示出不同程度的忧虑甚至是恐惧。

比较起来,观众比创作者更容易接受AI,因为观众通常需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只要呈现在眼帘里的故事与影像足够精彩,观众并不特别在意创作者用什么办法把它“生产”出来,特效电影的大行其道便很能说明问题。如果追求电影的人文性与艺术性,AI也不是敌人,而是创作者良好的助手,可以让创作洞察力更为敏捷,人的情感优势与AI的智慧结合在一起,会使电影创作如虎添翼。

电影人对AI感到忧虑,首先是行业内一些纯技术层面的工种,将会因为AI的普及而逐渐被淘汰,其次还有一些逻辑性、模式化较强的创作,比如故事架构、情节设定、人物对话等编剧方面的工作,AI也可以基本胜任。出于这种忧虑,所以有了“动画片画师将失业”、“编剧将失业”等说法。也正是因为有公司裁员裁掉了过半的画师,才导致了电影从业者的恐惧。

但AI的技术与智慧优势,一旦被发掘便不会停止被运用于创作与生活,电影人对此要有平常心的同时,更要抱有好奇心以及拥抱AI的勇气,作为一个创作敏感度很高的群体,电影人对艺术的认知、体验与表现,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不会被AI取代的,在作品深具丰富性的细节表达中,AI将会失去主要作用,创作者对于生命、人性、情感的多元认知,才是一部作品最核心、最具魅力的部分。如果深信这点,并且拥有这种认知与表达能力,电影人依然会牢牢把握着创作权,不会把这种权利拱手相让给AI。

对于使用AI创造“数字生命”,创作者比观众应该更清楚,“数字生命”无论多真实,它的本质都是虚无缥缈的,它依然依赖人类情感与情绪的“灌输”,才能对人类的言行进行高仿。

电影《流浪地球2》中,图恒宇将濒死的女儿图丫丫的意识进行了储存与上传,观众每次在银幕上看到图丫丫,她都在同一个房间里写作业,这是因为幼小的“数字生命”同样需要熟悉的、有安全感的环境进化,由于“数字生命”同样需要消耗由“能量与算力”构成的资源,后来图恒宇将图丫丫的“数字生命”备份卡载入拥有超强算力的智能量子计算机,在AI的助力下,图丫丫自此练成了“超能力”,最终在重启全球互联网“根服务器”的过程中发挥了关键作用。

电影里图丫丫背出了3万位数的动态密码,拯救了地球,这对于人类肉身来说,绝对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强大的AI以及其制造的“数字生命”可以轻松胜任。因为《流浪地球2》有父女之间充足的情感铺垫,再加上图丫丫形象软萌可爱,尤其是“拯救世界”这一英雄举动更是让人心生钦佩与亲切,所以观众很喜欢图丫丫。但如果换一部电影,比如《我,机器人》中出现的NS-5型高级机器人,观众在观影时想得最多的恐怕是,像这种形象冰冷、行动果决、冷静霸气的“机械公敌”,最好还是让它们呆傻一点只知道干活就好,一旦有了思考能力,它们就会摆脱控制随时想要毁灭人类。

人类的自私基因以及发展愿景,都决定了“数字生命”将会被一道不可逾越的技术围栏所阻挡,用直白的话说,“数字生命”如果只是像动物、植物、微生物那样作为第四种生命体,或依赖人类,或服务人类,且不会给人类造成灭绝威胁的话,“数字生命”在未来将会广泛存在。但怕就怕那道技术围栏固然扎实却始终有人想要攻破它——同样以尊重与热爱生命的名义,到那时,麻烦制造者可能早已不是“数字生命”,而是人类自身的矛盾欲望了。

正常人的情感都具备脆弱一面,包括拥有孤独、恐惧等幽深细微的情绪,“数字生命”在形象上可以拟人化,在计算方面可以强大,但一旦像人类那样可以独立思考、拥有七情六欲,那么人类与“数字生命”的战争必然会到来。从这个层面看,哪怕当下有争议,未来人们必然会达成共识,这种共识或正是电影人对AI和“数字生命”的共同态度:“没有人的文明毫无意义”(《流浪地球2》中科学家马兆牺牲之前告诉图恒宇的一句台词)。

责任编辑: 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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